“回顾往事,还是做了一些有利于人民的事情,译了一些外国文学著作,写了一些随笔散文,画了一些美术作品。家庭和美,互相体贴,低调做人,谦虚谨慎——这是我的生活的基调。”
10月6日晚,我国著名翻译家、作家、画家、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高莽因病逝世,享年91岁,许多读者纷纷表达悼念。
高莽,从事外国文学研究与翻译时,用的是笔名“乌兰汗”,作画时均署名“高莽”。其一生深耕于翻译、创作与绘画三个领域,且皆有建树。尤其作为我国俄语翻译与研究界的泰斗级人物,他的文字感动和影响了几代读者。2013年11月,他凭借译作阿赫玛托娃的叙事诗《安魂曲》,荣获“俄罗斯——新世纪”俄罗斯当代文学作品最佳中文翻译奖。2014年,还以年近九旬之躯翻译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的《锌皮娃娃兵》,令人十分感佩。此外,高莽曾获得俄罗斯友谊勋章、乌克兰功勋勋章以及普希金奖、高尔基奖、奥斯特洛夫斯基奖等多种奖章。2011年,中国翻译协会授予高莽“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”。
1自小与俄罗斯文学艺术结缘
“我译过一些俄罗斯文学作品,写过一些有关俄罗斯的文章,画过一些俄罗斯人的肖像和风景。究其根源,觉得这和我生长的环境,我受的教育,我从事的工作有直接的关系。” 1926年,高莽出生于哈尔滨。在他儿童和少年时代的记忆中,哈尔滨是一座既有异国情调,又充满诗情画意的城市。雪花雾凇、白云晚霞、起伏的街道、绿荫的院落、满街的花香、浩浩荡荡的江水、傍晚远飞的雁群、节日教堂的钟声、俏丽多姿的建筑物,特别是憨厚勤劳的居民和他们对未来的憧憬,潜移默化中使高莽受到俄罗斯风俗的感染,形成了他的人生意识与审美观念。
1933年,高莽进入哈尔滨市基督教青年会求学,十年的读书光阴让他初入俄语文学的殿堂。他曾在《说说我的俄罗斯情缘》一文中回忆道,当时同学中有波兰人、乌克兰人、爱沙尼亚人、立陶宛人、犹太人、朝鲜人,以俄罗斯人居多。大家通用的语言是俄语。老师主要是俄侨,用俄语讲课。“我的学习成绩平平。放学回家常常哭,因为听不懂老师的话。经过几年的磨炼才慢慢熟悉了俄语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又逐渐爱上了俄罗斯文学与艺术。” 高莽坦言,老师的作用不可低估。那时的语文课讲授的就是俄罗斯19世纪作品。作品中充满对奴隶制的反抗,对劳动人民的同情,对弱者的关爱,对民主的向往,对美的追求。“语文老师授课时,总是声情并茂,把小说中的情节讲得活灵活现,如同亲身经历一般。我们被老师那带磁性的声音深深地感染着。”那时高莽虽然还不能理解俄罗斯文学艺术拷问人生的重大课题,但小说中的故事,诗歌中的音乐旋律,绘画中的感人场面,却把他带进一个梦幻的世界。当时与外国同学们交往、聊天、拌嘴,用的都是俄语。俄语成了他母语之外最常用的语言。“俄语沟通了我和外国孩子们的关系,促进了相互理解与彼此信任。从小我就感受到语言的力量。长大以后,我期盼的就是民族之间的友好与和睦,并从事与俄罗斯文学艺术有关的专业。”
在高莽的回忆里,上世纪三四十年代,在哈尔滨凡是俄罗斯侨民比较集中的地方就有私营图书馆和旧书铺。书铺一般规模不大,有的只是一两个房间,从地板到天棚,书架上上下下摆满旧书。除了小书铺之外,还有其他地方的几栋楼房的大门洞,也被贩卖旧书的人所占据。他就常到那些小书铺或门洞书店去转悠,曾经看中了一本很厚的油画画册,爱不释手,又买不起。后来,母亲知道了这件事,心疼儿子,给了钱让他买了回来,而这也是他“少年时代自己花钱买过的最贵的一部书”。
此外,高莽还买过一本日本研究俄苏文学艺术的学者升曙梦的《新露西亚文学史》。当时买它是因为喜欢书中众多俄罗斯作家画像。“看到熟悉的作家肖像,或是漫画像,那么传神那么夸张,让我喜出望外。这些画册画集和插图,使我受益匪浅,我为其中的画作所感染,自己也开始动笔作画。后来,我画一些风景画和俄罗斯作家们的肖像,正是少年时的爱好的发展。”高莽直言,学生时代与俄罗斯书籍与绘画结下的情缘,一直主宰着他的心。